“给我一个理由。”伤疤男子的目光凌厉而咄咄逼人。
“我想你应该知道一些事情,有关于他的母亲的病情。”那干瘦男子轻声对着伤疤男子说着。
伤疤男子的目光退却了,原来凌厉的目光左右闪躲,“我很抱歉,我非常抱歉。”语调低沉下去,绷紧的身体松垮下来,坐进椅子中,而后看向殷九的方向,“好吧先生,我很抱歉,但是我退出这件事了。”
“为什么?”殷九并没有接受这来自伤疤男子的提议,“不,我觉得你更为适合,至少比他更加适合,不是吗?”毕竟我需要的并不是一个因为什么奇奇怪怪的理由而来的向导。”
“更何况,他又是如此的年轻,我猜测他从未独立向导,是吗?”
殷九靠在横桌一旁,“一杯冰水,谢谢。”
“不,先生。”伤疤男子大笑起来,“我想你弄错了,先生。我们怒山的居民从未有过什么年轻年老的区别。至于他,也不会是什么雏鸟,在他还只是个少年的时候,不,按照你们的习俗,更恰当的,应该被称为年幼的时候,就已经不止一次的走过这条该死的漫长道路。如果这些于我们来讲不能被称为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,但是我认为这至少可以消减您的怀疑。”
“甚至您还可以少付一些薪水,甚至只要这本来薪水的一半就可以了。”
“你是认真的吗?”殷九端起了承装在木杯中的冰水,“为什么不由你完成这次任务,而后分他一笔钱,这里的酬金足够支付你们三次的雇佣费用了,怎么想,都是这样更加适合。”
“不。”伤疤男子朝着殷九举起自己的酒杯,朝着殷九示意,“我们不能替其他人履行他们将要履行的使命,就像是每个人注定都有着自己的道路。”
这伤疤男子站起,将头凑近,举高临下的注视着唐涛的眼睛,“小子,听好了,想要得到你想要得到的东西,你就必须要付出你的行动。你已经是一个成人,你的名字就是你的行径,从很久之前,你的一切都将由你自己一人承担。不要负了你父亲的威名。现在,到那位先生面前去吧。”
殷九将冰水灌入口中,这分冰冷从喉头灌下,直到胃中,冰块被殷九嚼的咔咔响。“那么,就是你了,唐涛向导。接下来的日子里,就多多指教了。”
这座怒山族人世代居住的小村庄,就位于那条蜿蜒向上的上山之路的开端。
临近区域的桦木垒砌而成低矮的房屋,来自天空的厚重,将房屋深深的扣入这深沉雪地里。走出酒馆之前的狭窄门口,被酒馆雇员清理出来的道路两侧,都是一人多高的雪堆。
漫天遍野的狂雪下着,带走了从酒馆中逸出的那似有似无的热量。
“你叫什么?年轻的向导。”殷天朝着这跟随着两人出门而来的年轻男子友好的说着。
“我叫唐涛,先生。”出人意料的,这男子不再有如之前的表现那般强硬,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怯弱,有着青年的淳朴,一双眼睛是棕色的,游离于脚尖与大地之间。并不壮硕的身躯掩藏在温暖却有些破旧的毛衣下。
他嗫嚅着,不安着,走到了殷九之前,“那个,那个,先生。”双手因为不安而相互拉扯起来。“我很不好意思,但是您是否可以预支我一人份的酬金呢。我知道这样很不好,但是,但是。。。。”
殷天和殷九都明显看出了这位少年的不安,这种在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索要酬金的做法,让他的内心受到了煎熬。
“为什么呢?”殷九的厚重黑铁面具后,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,“我们凭什么要先预支你酬金呢?你什么都没有付出,我们也什么都没有得到。你懂得的,只有付出才有收获。这不是你们怒山族的名言吗?还有万一你直接拿着钱跑了呢?”
“不,不会的,先生。我不会跑的。我知道我这样的行为不好,但是我真的迫切需要这份酬金,只要一人份的就好,甚至您可以只付我这一人份的酬金。”唐涛的言语恳切,但是显然,殷九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。
殷九喜欢层层拨开这些入世不深的少年的内心,挫伤他们那依然稚嫩的心脏,品尝他们情绪的起落。
而眼前的唐涛明显就像是掉进了陷阱之中的猎物,殷九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。
“够了,父亲,足够了。”殷天打断了接下里殷九可能说出的恶毒话语。
殷九看了眼殷天,无奈的举起双手,“好吧好吧。”而后直接将钱袋扔给了唐涛,“拿去吧。”
“不,先生。”唐涛从钱袋中取了一部分,而后就伸手拉住了殷九,将钱袋从新放回殷九手中,“先生,我只需要一人份的酬金就够了,剩下的请收回。我对于两位先生非常感谢。”
殷九拉开编织袋的口子,“真的只是取了一人份的酬金。”颠了颠这钱袋,又将这钱袋放回了唐涛手中,“拿着吧,将这些都拿去,看看你身上的衣物,看看你的装备。去制备一下吧,好好地制备一下,别拒绝,这不光光是为了你自己,还是为了我们两人。”
殷九从唐涛腰侧的皮夹中,拔出一只破旧的甚至可以被称为破烂的登山镐。生锈破口的金属主件,甚至有着泡沫状的红锈,握手的地方,原本的胶质也被磨光,在顶端,那最重要的需要打入冰层中的尖锐,经过常年的使用,磨成了迟钝的形状。
“去换了这把破烂锤子,而后重新买一条更加保暖的衣物。我可不想向导在半路冻僵了,让我们抬回去。把你的事情去解决了,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。”
殷九拍了拍唐涛的肩膀,对他眨了眨眼,“岁月的苦痛,才刚刚开始,年轻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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