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太平里的广记(..)”!
吃烟高手
皖城的石天外,讲了个吃烟高手的故事。
有一大官,推荐一人去高官家献艺,数日来,此人并没有献一技。有一天,他要离开了,高官替他饯行。这人说:我有一个小小的技艺,愿意献给您看,希望您召集府中的全体宾客一起来观看。高官先是很惊讶,随即就召集人。
高官问:你有什么技艺呢?
此人答:我能吃烟!
众人大笑,再问:能吃多少烟呢?
此人答:多多益善。
于是拿来烟一斤。此人一口气吸完,一点烟也没有吐出。众人已经惊奇了,吸烟怎么可以不吐烟呢?
高官又问:还可以继续吃吗?
此人答:可以。
于是,又拿来若干烟,此人也是一口气吸完。
这时,他开口了:各位,请欣赏我的吐烟技艺!
只见,此人嘴中,慢慢吐出先前吸入之烟,一会儿工夫,这些烟就变成了神奇的图像:或者像山水楼阁,或者像人物,或者像花木禽兽,或者如海市蜃楼,总之,图形极其复杂微妙,无法用言语描述。
众人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种技艺,不禁叹服,大家都劝高官,要重奖吃烟者!
吃烟吃久了,于是有了这样的技艺。
也不一定,有些人吃一辈子的烟,只是将肺抽黑,牙齿熏黄,人吃得瘦成皮包骨,好多吃成了绝症。
我见过不少吃烟者,能吐圈,水平高一点的,还能大圈套小圈。再复杂的图形,我没有见过,也没有听到人家说哪里有高手能吐成这样的。
此人不简单,在他那个时代不简单,就现代来说,也不简单。
对此人来说,那些烟,就是他手中的笔,笔上的墨。袅袅而出的烟,经过他的嘴,粗细紧密,依次而出,朝着预先设定的方位聚集,一脉山,一片水,一座城,一栋楼,一个院,无数花卉,数个行人,胸中有图,一气呵成。
虽然,这些都成瞬间,过眼云烟,却让人无限留恋,这就是我们美好而向往的生活啊,尽管是用烟绘成的。
大多数吃烟人,将自己吃穷了,吃死了,而此人,却将烟吃成了艺术。
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,说不定,平凡的他或她,就有着让人惊叹的技艺。
当然,拿性命练就的技艺,并不值得效仿。
(清张潮《虞初新志》卷十六,周亮工《因树屋书影》读后感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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