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马衷似懂非懂地点头,放下帘子继续老实坐着。
&ldo;皇上!糙民有书要上,望皇上开圣听,闻民意!&rdo;前头突然跑出来一个人拦了圣驾,跪在大路中间举起一纸书。大声道:&ldo;求皇上亲朝政,远妖妃,除佞臣!&rdo;
&ldo;大胆!&rdo;前头的宋渝怒喝一声,刀剑出鞘,直指那人咽喉。
皇帝连忙捞开帘子看热闹,潋滟压下帘子,小声叫他不要动。
&ldo;今日就算是丧命于此,糙民也要说!&rdo;那人昂首挺胸,大有视死如归的豪气:&ldo;楚氏潋滟宠不得!韩氏子狐信不得!大晋江山乱不得啊!&rdo;
周围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,潋滟挑眉,抬手示意后面的人都不要动,然后走出仪仗,走到宋渝身后去。
&ldo;宋统领,把刀拿开吧。&rdo;她道:&ldo;这话听着有趣,本宫想听他继续说下去。&rdo;
穿的是宫女的衣裳,但是这凛然而出的气势,不难让人猜出身份。
前头跪着的人目光陡然凶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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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八章拦路十年约,惊恐得真相(猫咪归来马车加更)
&ldo;既然自称本宫,想必这位便是沉贵妃娘娘。&rdo;跪着的人眉目清秀,约莫不过十四五岁,却是一身正气凛然的模样,死死瞪着潋滟道:&ldo;惑主之人也还敢出来,站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么?&rdo;
百姓哗然,都争先恐后去看潋滟的模样。前头的宋渝微微皱眉,想帮她挡着一些,可是身后的女子竟然一点也不慌张,坦然上前两步,看着地上的人问:&ldo;你拦御驾,就是为了说这些话?&rdo;
少年背脊挺直,昂头道:&ldo;糙民之言若能上达天听,虽死尤荣!&rdo;
潋滟点点头,微笑着看着他又问:&ldo;你为何说我是惑主之人?&rdo;
&ldo;垂帘听政。牝鸡司晨。你楚氏利用皇上宠爱,干预朝政,亲近佞臣,同流合污。置大晋江山于不顾,弃灾民百姓如泥土。这还不叫惑主之人?&rdo;剑眉紧皱。这人声音清脆,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:&ldo;容颜再美又如何,心无净土,照样丑陋如地狱饿鬼!&rdo;
周围之人暗自叫好,虽然很多人不知道此人之言为何意。但是百姓多愚昧,就觉得这般有胆有识,敢同权贵叫板的人是英雄。民间流传关于沉贵妃的言论,多为负面,以讹传讹。便更加夸张不实。但是作为茶钱饭后的谈资,也不会有人去证实。
地上跪着的少年说完这番话,也觉得自己大义凛然,虽然跪着,也依旧高昂着头。
潋滟不觉得气恼。倒觉得有些好笑:&ldo;有空来骂本宫,不如回去读书。你以为拦御驾就能成全你的大义?放在平时,你刚刚就该身首异处,平添洛阳街上一条冤魂,再无其他任何用处。&rdo;
伶牙俐齿,也没有一般深宫女子的娇弱之气。潋滟睨着这少年,眯着眼睛道:
&ldo;本宫妖媚惑主又如何?你且先站得高了,才有资格参本宫一本。这会儿胡乱大叫,扰了圣驾清净,也阻了皇上继续体察民情。到底还是个孩子,本宫今日可以不追究此事。你大言不惭,说什么&lso;楚氏潋滟不可宠,韩氏子狐不可信&rso;,那么至少,你要凌驾于我二人之上才行。&rdo;
宋渝一怔,有些讶异地回头看着潋滟。被人这样当街辱骂,她竟然也不恼,还要放他一条生路么?那方才为什么又要因为一个钱袋,将那么多灾民关入天牢?
禁卫将刀戟都松开,那少年呆愣地看了潋滟一会儿。刚回过神来,面前的女子便已经转身往龙车的方向走了。
&ldo;我不会感激你的!&rdo;孩子脾气一上来,梗着脖子冲潋滟吼:&ldo;如你所言,十年之后我必定凌驾于你二人之上,一清君侧!&rdo;
宋渝脸色一沉,眸子里带了杀意。前头的潋滟却回过头来,看着他微微一笑:&ldo;十年之后再言不迟,就怕你话说得好听,最后泯然众人矣。&rdo;
少年死死地盯着她,闷了一会儿道:&ldo;糙民方临桓。十年之后,必践今日所言!&rdo;
说完起身,将那一纸长书铺地,转身离开了。
潋滟没理会地上的东西,转身坐上龙车去,与小傻子并排,然后吩咐道:&ldo;起驾吧。&rdo;
&ldo;爱妃不看看他写了什么吗?&rdo;小傻子好奇地问。
潋滟漫不经心地靠在他的肩上,淡淡地道:&ldo;若是他十年之后还活着,当面再写也未必不可。现在看,那上头定然全是空泛大论,落不到实处。&rdo;
司马衷不解:&ldo;爱妃怎知道?&rdo;
&ldo;拦御驾的行为就很不妥当,你还能指望他写出什么治国良策?&rdo;潋滟嗤笑:&ldo;自己的性命都不晓得保全,还将名讳公之于众。就算臣妾不计较,他当韩太傅是好惹的么?愚蠢之极。&rdo;
皇帝跟着点了点头,继续隔着纱帘看外头的情景。巡了洛阳城一圈,城中灾民渐少。有的是因为躲避抓捕,有的是去城北排队领肉粥了。
黄昏时分,圣驾回宫。潋滟先去了一趟地牢。
宋渝已经派人吩咐过了,所以地牢被清扫了一遍,尚算干净。十几个灾民挤在一间牢房,虽然有些拥挤,但地上铺着稻糙,也算暖和。狱卒给灾民派发了肉粥,接了上头吩咐,也不敢任意打骂,就当是多养了些人在里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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