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昏将至,竹戈苑笼罩在一层温馨轻柔的光晕里,院落里的竹影仿佛泼洒的水墨,变得愈加修长,清风拂过,竹叶潇潇,响音清泠。
这里是沈莯哥哥沈清禾的住所。
观竹的抄手走廊里,楚辞倚着美人靠单手抚额,虽说她知道沈莯和沈清禾不熟,可好歹也是亲兄弟,再不熟也有个限度吧。
万万没想到,沈莯非常容易就突破了这个限度,他对沈清禾的习惯爱好一无所知,两人很少见面,也几乎不交流。
沈莯甚至夸张道,若沈清禾换一身不是他本来风格的衣裳,又剃了胡子换个发型,那他可能面对面也不认识。
这或许也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吧?
无奈之下,楚辞只好与他一同来到了沈清禾的竹戈苑,企图从伺候沈清禾的丫鬟家丁那里得到些有用消息。
「沈莯怎么就这么废呢?事实证明,他哪里是辅助?他分明是监工,最烦被监视了......」
楚辞另一只手又握拳捶胸,难过地纠结着五官,眼角时不时偷瞄一眼监工。
“喂,开工了。”
坐在她身旁的沈莯,拿扇柄前端敲了敲她的肩膀,眼神示意了一下对面与他们仅隔廊宽的竹戈苑家丁。
楚辞抚额的手改为轻揉太阳穴,捶胸的手则稍作整理衣襟,转头望向沈莯意指的那名家丁。
家丁穿着与沐月轩家丁同款的蓝色斜襟短打,头上戴着黑色毡帽。
极度反常的是,与别的家丁不同,他正优雅地坐在美人靠上绣花,姿势尤其大家闺秀......
“你们尚书府的人怎么都疯疯癫癫?”楚辞舔了舔唇瓣,看向沈莯顺便加了仨字,“除了你。”
“不知道。”
沈莯摇摇头。
“那为什么你正常?还有......你院子里的人也正常。”
楚辞接着问,视线自然而然地又被竹戈苑主屋门前沉迷放风筝的下人们吸引。
他们好吵。
“不知道。”
沈莯继续摇头,唇角噙着笑意,潇洒目光从楚辞脸上扫到绣花家丁脸上。
要是应景地给他配一盘瓜子,会更贴合他此时看戏的心状。
楚辞皱了皱鼻子,唯有起身抻了抻衣袍,走向那名家丁,落坐在他身旁询问:“你没事吧?”
“你看我绣得好看吗?”家丁翘着兰花指,粗糙的眉眼满含期待,他将绣棚递到她面前,人畜无害地眨着一双小眼睛。
“呃......”楚辞登时一脑门官司,认真措辞,“你绣的山鸡很有性格。”
家丁嘟了嘟嘴,挺直脊梁双手交叠搁在大腿上,矜持地不满纠正:“这是凤凰。”
他这做作的夹子音令楚辞难受极了,她好想揍人,打得对方当场表演一套「可云找儿子」。
楚辞鸡皮疙瘩掉一地,求助的眼神默默看向沈莯。
沈莯不再袖手旁观,移动尊臀站起走近坐在她身边,对家丁开门见山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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