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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
陶潜酷似卧龙豪,万古浔阳松菊高。
莫信诗人竟平淡,二分梁甫一分骚。
【评说】
在《己亥杂诗》中,作者写过“舟中读陶诗三首”,此是其中之一。关于陶潜,鲁迅有过很有名的评论,他说:“除论客所佩服的‘悠然见南山’之外,也还有‘精卫衔微木,将以填沧海。刑天舞干戚,猛志固常在’之类的‘金刚怒目’式在证明着他并非整天整夜的飘飘然。这‘猛志固常在’和‘悠然见南山’的是一个人,倘有取舍,即非全人,再加抑扬,更离真实。”(《题未定草》六)在此之前,能注意到陶渊明“金刚怒目”式一面的人,确实很少,多半都是将他归为隐逸诗人或田园诗人,即此诗中所说的“平淡”一类。这其实是很皮相之见,没能真正认识到陶潜的精神实质。
此诗则一开头就“语意本辛弃疾”地说“陶潜酷似卧龙豪”。以“豪”字来形容渊明为人和诗风的,还从未见过。这不是李白、苏东坡或陆游的豪放、豪雄,而是“卧龙豪”——诸葛亮式的不时时外露的内敛的英豪之气。生于浔阳柴桑的陶潜一生爱好“松菊”,诗文中常写到,如“三径就荒,松菊犹存”(《归去来辞》)即是。用“万古”和“高”来赞美其人品诗格,可谓敬仰备至。“平淡”只是他平常最能见到的表象,故历来很多人这样以为,诗人特提醒说“莫信”,别被他诗酒自娱、悠然淡泊的姿态所惑,其实他骨子里是个卧龙诸葛式的人物,其中还有屈原的身影在。屈原的《离骚》,无须多言了。《梁甫吟》则本是汉乐府旧题中的楚调曲,多悲歌感慨。古辞已佚,《乐府诗集》中收录此题最早的便是诸葛亮之作。写春秋时“二桃杀三士”故事,诗伤悼死者,谴责谗言陷害贤士的阴谋,后来李白也作过《梁甫吟》,承前人而发挥,可知它不是什么浑身静穆者所咏的曲子。看来,龚自珍此诗对鲁迅提岀陶诗有“金刚怒目”式一面的论说是有明显影响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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