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前宋家爹爹出去打仗,家里有王氏和宋家老太太在,她也没那种朝不保夕的感觉。现在嫁出来了,自己又有了孩子,才明白了父母的心。
她想起宋家一家的男人都在兵营里,宋大海、宋天保这次更是一口气都去了。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,可真是剩下一屋子女人了。
她早就想把这个话跟王氏说,唐宣回来后越来越忍不住。她想着等宋大海他们这次平安回来了,想想办法全家换个营生,要么就换到不用去打仗的营里去。
唐宣过了一会儿才说:&ldo;我心里有数。&rdo;
宋佳期见这话越说他的脸色越不好,想想他在唐老太那里就是说的这个还不欢而散,她这边又啰嗦一遍,想必他更烦了。
她有点后悔,换了个话题说:&ldo;你给我的那些东西,我拿给娘放着吧?&rdo;她以为唐宣只是把那些金块珍珠先放在她这里,让她看一看过过眼瘾,家里的钱还是要让唐老太收着的。
唐宣却摇头说:&ldo;娘那里我给了钱,这些东西你收着,别给旁人知道。&rdo;他有些心里话就是跟她也不敢直说,怕她不明白又加了句:&ldo;以后给六六娶媳妇买房子用得上。&rdo;
宋佳期听是给六六的,那她收着也应该。就不再提这个了。
唐宣不想提这些烦心事,扭头去看睡在炕上的儿子了,这小子不管旁边有多少人,睡着了雷打不动,醒了却把全家人都闹得人仰马翻。
宋佳期坐在一旁补六六的裤子,见这爹看儿子,越看越喜欢的样子就笑。
唐宣总是忍不住想逗六六起来,儿子活蹦乱跳的样子他更喜欢,看他睡着,他就想把他闹起来陪他玩。
见他从炕上的扫帚头上折下一根扫帚苗,要往六六的鼻孔里扎,宋佳期哼了一句:&ldo;你别闹他,小孩子觉多。&rdo;说着又笑,打量着唐宣:&ldo;以前倒也没见你这么孩子气。等他醒了,你再跟他玩不就行了?&rdo;
唐宣还是忍不住动动六六的手啊脚啊,宋佳期干脆把他扯到她这边来,说:&ldo;你给我坐着!不许去闹他!他好不容易能安静一会儿,你就让我也静一静,好好的干一会儿活!等他起来就什么都干不成了。&rdo;
她低头fèng了一会儿,再抬头时,就见唐宣坐在她这边却伸长两只脚,用脚丫去夹六六的脚丫。
宋佳期这下再也忍不住了,捡起旁边平常用来打六六的扫帚敲他:&ldo;你多大了?还跟小孩子似的胡闹?&rdo;
唐宣只是笑着让她打,还竖起手指挡在嘴前,示意她小点声,免得吵醒了六六。
宋佳期干脆把他从炕上扯下来,推着他出去:&ldo;你去别处转转!别老在屋里闹孩子了!&rdo;
唐宣不肯走,两人一个推一个搡,拉拉扯扯从里屋到外屋,隔着帘子才敢大点声说话。
唐宣摸着自己光溜溜的头说:&ldo;我这个样子能去哪儿?让人看见了,还以为我当了和尚。&rdo;
宋佳期回屋把他的帽子拿出来摔在他怀里:&ldo;赶紧走!赶紧走!等孩子睡醒了你再回来!&rdo;说完不由他分说就将他推出去,连门都栓上了。
唐宣站在屋门口笑,孙婆婆几个早听见他们两口子在屋里的动静,唐老太奇怪的问:&ldo;香儿,让你媳妇撵出来了?&rdo;老太太这就要过来,香儿媳妇脾气也太大了,这天下哪有当媳妇的把男人撵出来的道理?
唐宣赶紧过去,哄着唐老太回屋说:&ldo;是我老在那里闹六六,她怕孩子睡不好才撵我出来的。&rdo;
唐老太一听,瞪了他一眼:&ldo;跟你爹一个德行!&rdo;
母子两人又转回来,唐老太想了想,回屋拿了二两银子塞给他:&ldo;你回来也有几天了,一直在家里也不像样子,也去找你的朋友喝酒去。&rdo;
唐宣把银子推回去说:&ldo;娘又不是不知道,我这头怎么出去啊?让人瞧见了我怎么说?&rdo;
唐老太不以为然:&ldo;这有什么不能说的?这生了病还不许人治了?早晚会长出来的,你一个大男人也不能天天守在家里啊。出去,出去转转!&rdo;
唐宣的脚底不过刚刚长上一点,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。出得门来也没往别处去,就在街边一个小摊上坐下来,旁边有人蹲在街边下棋,围得里三层外三层,一口一个&lso;吃炮啊!&rso;喊得震天响。
他要了一碟花生米,就着摊主白送的茶慢慢吃着。一抬眼竟然看到营里的兄弟关大哥新衣新衫的从前面过来,赶紧招手叫。
&ldo;关大哥!&rdo;他这么一招呼,哪知关大哥一看到他,竟像做了贼让人看见了,扭头要躲,可能是想着躲不开才慢慢过来了。
唐宣见关大哥这个样,知道自己可能撞见什么了,也觉得不好意思,干笑着起来请他坐下,摊主赶紧又端上来一碗茶,问他们还要点什么?唐宣胡乱又要了两个小菜,再加一壶酒。
等酒满了,两人喝了几杯后,他才敢问关大哥是不是有什么事。
&ldo;当年我成亲时还是关大哥给我做了那顶花轿呢。关大哥千万不要跟兄弟外道,要是有什么为难的事要兄弟帮忙的话,一定不要客气!&rdo;唐宣这些年跟原来营里的兄弟渐渐有些疏远了,这次出征,关大哥就没去。一晃三年不见,他是想赶紧再把这交情给捡起来,不然就越来越远了。
关大哥原名关旦,小名就是蛋,以前在村里人都喊他&lso;蛋儿!&rso;,时候长了这个名就被叫起来了。他当兵的时候已经三十多了,爹娘都死了,叔伯兄弟也早就不来往了。他在村里是做棺材的,手艺不错,所以吃喝倒是不愁。但也是因为他干的这个活,亲事一直说不上,村里人都嫌他晦气,天天跟死人打交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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